即便是今日,故事仍不斷地誕生與死去 — 讀《Cloud Cuckoo Land》

幸竹 HsinJu
8 min readJan 30,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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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ud Cuckoo Land,中文譯為「雲中杜鵑之地」,原意為像烏托邦一樣的樂園,後意指荒謬和過於樂觀的幻想;在這本書中,這則是一則穿插在故事核心的故事。之所以會把這本書加入書單中,是因為我之前就讀過 Anthony Doerr 的另外兩本作品 — 講述二戰時少年少女故事的《All the Light We Cannot See》及講述 Doerr 與他的家人旅居羅馬一年的紀錄的《Four Season in Rome》,這兩本書我都覺得很好看,所以一直有把 Doerr 的其他著作收入書單中(只…只是還沒看完…);所以當我看到這本書出版時,我就買了,也很慶幸我讀了這本書,這本書大概是我近期看過最讓我大開眼界、印象深刻的一本書了。

既然是小說的讀書心得,所以不免俗要講一下簡單的大意,但是請容文筆不好的我等等用時間和事件來作為敘述的順序,而不是這本書提供的順序;也因為這本書有些複雜,所以如果有我誤會的部分,請不嗇告知我,謝謝。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這本書的架構就像是一張精心設計、編織的網子一樣,既獨立又相連,也是這次最讓我大開眼界及敬佩的部分。這是一本包含了五個人的人生(十五世紀的 Anna 及 Omeir,二十一世紀的 Zeno 及 Seymour,及二十二世紀的 Konstance)、三個事件(穆罕默德二世攻陷君士坦丁堡,Lakeport Library 恐怖攻擊案,及 The Argos 的病毒事件)、及一個故事(Cloud Cuckoo Land,之後將用斜體表示)的書。整本書透過順敘法來敘述虛構的、由 Antonius Diogenes 所著的 Cloud Cuckoo Land 來作為本書的大架構,在每一章節的開頭描述 Cloud Cuckoo Land 的故事,並在章節內穿插小節、來透過順敘法(Anna 與 Omeir 的相遇)、插敘法(Zeno 與 Seymour 的衝突)以及倒敘法(Konstance 的孤獨與掙扎)分別道出那三個事件,以及提到這些角色們與 Cloud Cuckoo Land 之間的關係;每個小節同時又切合著該章節的 Cloud Cuckoo Land 的故事,讓整本書像是一本精心設計的藝術品。

首先是十五世紀的紡織女孩 Anna 與兔唇男孩 Omeir 的故事,Anna 從小對世界就充滿好奇,在因緣際會下跟一位名叫 Licinius 的落魄教師學了識字;Omeir 因為兔唇的關係一直被認為是一個害死父親的惡靈,和剩下的家人一起住在離村一段距離的山上。在穆罕默德二世攻陷君士坦丁堡的戰爭中, Anna 作為君士坦丁堡中的居民,不停地從廢墟中尋找書籍來換錢給重病的姊姊 Maria 買來祝福;Omeir 則作為駝伕,和他家的兩隻牛 Tree 與 Moonlight 一起被徵招到了君士坦丁堡的牆外。在一次的廢墟尋寶中,Anna 找到了 Cloud Cuckoo Land 的文本,並在 Maria 臨終前,透過講這個故事給了 Maria 最後的寧靜;在軍隊破牆前,Anna 在其他的紡織女工的協助下,逃出了君士坦丁堡。Omeir 則在軍隊破牆前,因為 Tree 與 Moonlight 的離世以及受不了戰場,選擇了出逃,而遇見了 Anna。最終,一起生活的兩人成為了夫妻,在 Cloud Cuckoo Land 的陪同下度過了不少難關;在 Anna 過世後、Omeir 的生命也快到盡頭之時,Omeir 將 Cloud Cuckoo Land 送到圖書館中。

第二條故事線則是在二十到二十一世紀,講述在 Lakeport 公立圖書館中,八十六歲的老人 Zeno 與熱愛環境的恐怖分子 Seymour 之間的故事。參加過韓戰、在被俘虜的時候邂逅希臘文與愛的男人的 Zeno,因為這份愛而在 Cloud Cuckoo Land 出土後將自己獻身於翻譯這個故事這件事上,當 Zeno 帶著五個國小生在準備一齣演出 Cloud Cuckoo Land 的話劇時,被環境保護的激進組織所慫恿的 Seymour 因為認為圖書館中已經沒有人了,便帶著土製炸彈意圖在圖書館中引爆;然而因為圖書館員 Sharif 的即時發現,這個意圖並沒有實現。最後,Zeno 抱著已經被啟動的炸彈往外跑,最終以自己的性命保護了其他人。入獄後的 Seymour 也以這件事情為契機,接觸了 Cloud Cuckoo Land,並在獄中協助優化一個地球的虛擬實境;因為認為該虛擬實境中的地球太過美好,所以悄悄地在其中藏匿了一些實際、不那麼美好的樣貌,並聯絡了當時在圖書館中、現在已經長大成人的小朋友們,回來在虛擬實境中佈置準備表演當天的 Lakeport 公立圖書館。

第三條故事線則是發生在一個叫 The Argos 的太空船上。Konstance 出生在 The Argos 上,和其他的船員一樣,Konstance 從小接受教育,所有的船員將會到位於可居住帶上、名為 BetaOph2 的星球上,他們將會在那裡展開新的生活;The Argos 的中樞是無所不知的 AI — Sybil,船員所有的生活都與 Sybil 息息相關,而且 Sybil 會替他們解決所有問題。但是 Konstance 十歲的時候,她得知了自己在船上的身份是屬於到該星球之前的過渡船員,她將沒有機會看到那個星球真正的樣子。之後 The Argos 上發生了病毒散播事件,Konstance 的父親 Ethan 為了讓 Konstance 活下去,將生存需要的東西以及 Konstance 一起關進了 Sybil 的中樞室中。Konstance 因為思念父親而去尋找了父親的過去,進而發現了父親會講給她聽的故事就是 Cloud Cuckoo Land,進而知道了自己的外曾祖母是 Lakeport 公立圖書館恐怖攻擊案倖存的五名學生之一,並在圖書館中、可以在地球上散步的虛擬實境 The Atlas 中找到 Seymour 偷藏的彩蛋。最終,Konstance 發現 The Argos 其實沒有離開地球,並找到了離開 The Argos 的方法,並和地球上倖存的人一起生活在格陵蘭北部的卡納克(Qaanaaq),並將 Cloud Cuckoo Land 的故事傳承下去。

和 《All the Light We Cannot See》一樣,這也是一本充滿各式各樣的愛與衝突的故事,而且「愛」在這本書中,更是推動故事的重要元素:在城牆兩側的 Anna 與 Omeir,雖然位於對立面,但是兩個人卻在幾乎同一個時段面對了失去所愛的情況,而這個情況更影響了他們兩個,讓他們決心離開是非之地;Seymour 對 TrustyFriend 的重視讓他在受到刺激之後逐漸地往不好的方向走。尤其是對 Cloud Cuckoo Land 這本書來說,愛更是讓它能夠流傳的推力之一:Omeir 對 Anna 的愛,讓這本書有機會被保存;Zeno 對 Rex 的愛,讓這本書有機會被翻譯;而 Konstance 對父親 Ethan 的愛,更是讓這個故事在即將失傳、死去的時刻被她找回來而有機會傳承下去。

除此之外,我覺得這本書雖然主題是故事的流傳與保存,不過整本書其實點到了不少議題讓人思索,包含宗教與其爭議性、戰爭、同志、環保、激進份子、太空旅居、人工智慧這些議題,雖然沒有每一項都有極深刻的刻畫,但是 Doerr 仍透過了故事的走向告訴讀者他的想法;另外雖然不是主角之一,但是我真的很想褒揚這本書中、穿著那件光是想像就有點俗俗的「I like big book and I don’t lie」毛衣的圖書館員 Sharif。雖然那件衣服在我的想像中真的是我不敢讚同的品味,但是在碰到 Seymour 的恐怖攻擊並第一個被開槍放倒了之後,Sharif 不只報了警、提醒 Seymour 怎麼做會比較有機會讓事情有台階下,甚至在 Seymour 可能會讓樓上的小孩受傷時,用計將他騙下樓,乃真男人也;他的反應真的很快,我很欣賞這個角色。

基本上,我認為非母語人士讀這本書可能會需要字典,除了 Doerr 本來用字就超級精確之外,還有因為這本書涵蓋的內容範圍有點廣,所以出現了很多非母語人士或是非專業人士應該不太會接觸的字彙。另外,如果對希臘故事及神話有一些認識的話,對於一些故事的內容也會比較容易理解,但是不知道這些也不會讓人看不懂這個故事。整體來說,這本書因為架構的關係,不論是粗看或是初看都可能會有一點亂,但是這完全不影響這本書的精彩度。我本來想把這本書當作我 2022 年的關門書的,結果它橫跨了 2022 年,成為我 2023 年的開門書,讓我以一個驚奇與讚嘆的開頭來展開我今年的閱讀之旅,我覺得我很幸運,就和 Cloud Cuckoo Land 所說的一樣:“Dear stranger, whoever you are, open this to learn what will amaz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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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竹 HsinJu

普通的軟體工程師、好奇心旺盛的讀者、喜歡西洋棋的新手、寫作的人。 Blog -> https://hsinju.blog